名偵探的背後——柯南之我見

我國小就在看柯南了，剛開始看的時候還只出到七、八集左右。那時還蠻喜歡這 個「外表看似小孩，但智慧卻過於常人」的柯南。不過就在看過某一謀殺案後，對他的看法開始大幅度轉變。

現在已經記不得那篇的標題叫什麼了，只記得是個小島上的連續殺人案，而 且兇手是個男扮女裝的傢伙。當然劇情模式還是一樣傳統，反正就是在連續殺人後，柯南漂亮地解開謎團，接著一語道破兇手的真面目，而後經過一場辯論後兇手認罪，也緩緩道來他與被他殺害那四人的仇恨，氣氛一樣悲情，一切都照著柯 南式劇本上演。

只是最後兇手自白後，便立即引火自殺，而柯南看到這情形馬上衝入火場，試圖喚回兇手的生機，大聲說道不要做傻事，要好好活下去之類的話 ，但兇手只對他笑了笑，然後把柯南丟了出去，所以大家只能眼睜睜看著兇手與凶屋埋入一片火海之中。最後鏡頭帶到柯南那懊悔不已的畫面，然後結束。故事 說到目前為止，似乎一切合乎情理，說不定還有讀者會為柯南的一番真情而感動不已，但我所看到的問題，就出在柯南在試圖阻止兇手自殺那時所說的那段話身上。

 

疑問

他要兇手活下去？有沒有搞錯，這可是謀殺了四個人的兇手啊，就算法官聽了他那悲慘故事後，動用所有特別條款來減輕罰責，但比例原則可是永遠壓在法律最 上頭，四條命不是用罰款、監禁就能抵銷過去的，兇手是絕對非絞刑不可的。我想這對探案經驗豐富又多方位的柯南來說，應該心裡清楚的很，但為什麼他當時要撒這個謊來騙兇手，而且明明知道兇手必死無疑，卻還在兇手自焚後懊悔不已，甚至在往後幾次提起這是他多年探案的污點。為什麼？

我的解釋很簡單，但對某些人來說可能很聳動，那就是──柯南推理的最終目的就是把犯人繩之以法，即使這個犯人於情於理都無懈可擊，但柯南還是會以 法為最高準則來將犯人繩之以法。把話講俗了，就是一個好人因為很多委屈而不 得已做了犯法的事，但柯南才不鳥這兇手是好人壞人和行兇的前因後果，只要他做了壞事，就觸了法，就要抓起來審判。這，就是柯南的簡單邏輯思考模式。

也因為這種思考模式並不多見，甚至連警察單位人士都不一定擁有。所以這又可以帶給我們幾個思考方向：柯南是否會因為親手抓住的犯人遭到判刑或處死感到快感？柯南是否腦袋遭到警政署秘密機關改造過，亦或他根本就是個冷血的執法機器人？柯南是否曾與惡魔交易，用人性換來智慧？......（後面的就不說了，不然柯南的廣大fans鐵定會發飆的）我不是說柯南沒有良心，只是當柯南在辦案與審判兇手時，相對之下的確缺少了一些人性。

當然這些問題的答案在表面上都是否定的，但問題依舊存在。你可以說柯南喜好抓取犯人純粹是本身正義感使然、你可以說柯南常常把兇手罵到跪在地上哭是兇手自己良心發現，你可以說柯南會感傷沒救出那個男扮女裝只是因為他自己是GAY。

但問題依舊存在。

 

延伸

要談推理作品就一定要觸及推理小說，所以我就勉強用我那貧瘠的推理小說閱讀經驗，來稍微說說我對推理作品的看法，也才能更深入探討柯南所作所為的前因後果。

我不知道別人怎麼看待偵探推理作品，但以我而言，我期待的不只是嚴密的犯罪計劃與結尾高潮推理戲碼。我更盼望正義能得到伸張，然而在現實世界中，法律常常無法達到絕對的正義，因此非法正義往往就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希望燈塔。這種對非法正義的渴望，也相當程度地反應在各家推理小說中。有正義在被害人這邊的，像是艾勒里‧昆恩的名作”Y的悲劇”與范達因的《主教殺人事件》，故事最後主角（即偵探）都刻意讓兇手在無意間喝下毒酒，不借法律之手，親自處決喪盡天良的兇手，使得人心大快 。

也有正義在加害人這邊的，像是克莉絲 蒂的名作”東方快車謀殺案”與喬治‧西默農的《黃狗》，故事最後主角雖清楚 犯人的真面目，但這些犯人都是基於被強權逼迫或親人慘遭謀害才會憤而與之作對。而受害者又都是壓榨婦孺的財主和凶殘惡棍，因此自然讓主角對犯人產生同情，進而隱瞞犯人的身分，草草結案（PS：金田一也有做過類似的事）。這兩種非法正義的表現，足以補償現實中法律的缺憾，也為原本死硬呆版的偵探角色注入一些血肉，使之更為感性，更像人。

而我以為柯南的原罪，就在於作為人生指標與行為標竿的錯誤選擇──江戶川亂步與柯南道爾

江戶川亂步，其作品的主角明智小五郎，機智瀟灑，擅長偽裝，常常對付大奸具惡的壞蛋，是人們心中的大英雄、大豪傑。

柯南道爾，其福爾摩斯系列主人翁福爾摩斯，擁有貴族血統，聰穎過人，偵探工作當作休閒娛樂，雖只有在警界小有名氣，但曾獲英國女王獎章，並常以此而自豪。雖有時會對犯人展現小許同情心，但仍未改變其傳統貴族心態。

工藤新一以此二人作為自己的新名字，甚至連作品主角的特色與人格特質都想要仿效，可惜只落入畫虎不成反類犬的糗境。其一，他以為只要像明智小五郎一樣抓到兇手犯人，那英雄之名便得不脛而走，可惜此一經驗並不適用於現今社會 ﹔其二，他以福爾摩斯效忠英國女王一樣的赤誠之心效忠日本法律，以福爾摩斯的貴族心態對待罪犯，這一切沒有使他顯得高貴，反而暴露他缺乏人性的一面。

因此這場滑稽的模仿秀，可說是 徹 底 失 敗。

 

結論

我無意詆毀偵探這份行業，我只是想表達一個觀念（前面好像沒提到多少....汗），那就是偵探追求真相，往往會千方百計、不擇手段，更多時候會把自己本身搞得跟罪犯一樣。這是實情，無論古典推理作品中如何掩飾美化，偵探始終是個骯髒的行業。唯有使自己更富同情心，更人性化，才有受到洗滌與讚譽的機會。然而，比之普通偵探更顯得齷齪不堪，一心追求解謎與判刑快感的柯南，卻老被比作純潔英雄人物，這可就令人不敢茍同了。

江戶川柯南，這個繼承明智小五郎和福爾摩斯主要精神的人物，或許他自己以其古典使命自豪，但在現今殘酷社會，這種心態其實已屬迂腐之流！名偵探柯南的作者青山剛昌或許另有一套自圓其說的理論，或許他認定每個人都要具備敢作敢當的胸襟。但我猜他很可能從很早以前就忘記，亦或是青山剛昌從來學過，『不 得 已』這三個字的真意。